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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船古道寻迹境外行:安顺浪拍岸涯暖 怡保水沸茶生香

2024.06.14 彩色紙模

       

  2017年11月17日,一股热带环流扫过马来半岛西海岸,霹雳河口上空风起云涌。大潮起处,流经霹雳州安顺市的霹雳河口骤然变得宽广无垠。

  城市边缘的吉灵路口直通一处河堤。河堤对岸,隔着浩浩汤汤的霹雳河,又是一望无际的莽莽丛林,以及林间空地上的一栋“燕屋”。在彤云密布的天际,闪电不停划过,映衬着苍茫大地上孑然而立的“燕屋”。

  谁又能想到,一百多年前,此方天际下会是一个繁忙的水陆码头,无数从中国远道而来的“火船”(远洋汽轮)在这个码头卸下六堡茶等各类物资,再转由穿梭于河上的小木船、小帆船装载溯流而上,直抵霹雳州腹地的各个锡矿区……

  霹雳州,是马来西亚在马来半岛的第三大州。“霹雳”在马来语中原意是“银”,当地发现大量锡矿,初时人们误以为是银矿,故此,这一个地区就有了“霹雳州”之名。

  霹雳州的锡矿开发最早始于北部的太平市。据《马来西亚采锡业的发展》记载,1848年,当时被称为“拉鲁”的太平,附近的霹雳河谷发现锡矿,结果吸引了大批英国矿务公司进入太平开发,并在中国沿海的广东等地招募大量华工参与开采,这些来自广东的华工聚居到了太平市。1855年,英国殖民政府因为运输的需要,在太平市区到西海岸的十八丁港口之间建造了马来西亚第一条铁路。交通便捷以后,聚集太平的华人日益增多,到1870年已超过4万人。

  19世纪80年代,太平南面的近打河谷发现更大型的锡矿区,于是,广东华工又蜂拥南下,投奔到霹雳州中部的怡保市。霹雳州的锡矿开采业进入高峰时期,为满足劳动力需求,英国的矿务公司继续加大在中国广东沿海招募华工的力度。大量华工乘船远渡重洋而来,在马来半岛西海岸的马六甲或槟城登岸,然后北上或南下,集中到了怡保的矿区里。据《怡保城乡散记》记载,1893年,怡保人口增至1.1万,慢慢的变成为马来西亚锡矿业开采的中心,并最终在半个世纪后取代太平成为霹雳州首府。

  怡保锡矿业蒸蒸日上,为方便锡矿运输,英国殖民政府加快修建铁路。图为1917年启用的怡保火车站。(郭俊邦供图)

  大批来自广东的华人涌入,为霹雳州的矿区带来了充足的劳动力,也带来了足量的六堡茶。马来西亚资深茶人蔡国兴在太平市居住了近20年,长期研究六堡茶文化。据他介绍,当年进入霹雳州的华工之中,有人随身带来了六堡茶,饮用后发现其适合消除矿区开采工作所带来的疲劳和暑湿,因此六堡茶在华工群体中迅速普及。1951年出版的《中国茶讯》也明确记载,梧州的六堡茶以前“大部分销南洋怡保及吉隆坡一带……尤其是南洋一带的矿工,酷爱饮用六堡茶”。

  怡保的锡矿业进入大开发时期后,迅速增长的人口和繁重的矿区工作,耗费着包括六堡茶在内的大量生活物资,刚刚开辟出来的简易公路和铁路线难以支撑巨大的物流量,穿城而过的近打河因此被充分的利用起来。作为支流,近打河经过怡保后南流汇入霹雳河;作为干流,霹雳河容纳各条支流后,在霹雳州最南端经安顺西向流入马六甲海峡。据《怡保城乡散记》介绍,早在1874年,近打河慢慢的变成了霹雳州的主要航运干线。当时霹雳州中部的近打县的交通基本依靠水运,从海上来的船舶沿着霹雳河,由安顺经华都牙也北上怡保,在怡保的甘榜巴罗码头停泊,所以,“巴罗”(也称“坝罗”)就成了怡保的别称。而位于霹雳河口左岸的安顺市,自然而然地成为一个重要的水上物流中转点。

  19世纪中期,安顺成为霹雳州西海岸一个重要内港,大量运往霹雳州内陆的物资都在这里装卸。怡保的六堡茶文化研究者郭俊邦翻阅大量资料后分析认为,当年满载六堡茶等物资的“火船”从中国出发,经新加坡中转后,沿马六甲海峡北行,进入霹雳河口后停泊在安顺的码头。自新加坡至安顺这段海上线公里,而安顺只是一个中转节点。“火船”卸下的六堡茶,在安顺被转装上往来于霹雳河各处的小木船和小帆船。当时霹雳河的水上运输业非常发达,各类木质货船如过江之鲫,满载包括六堡茶在内的各种物资,沿着霹雳河溯流而上进入近打河,一直上行到怡保的码头卸货。这些六堡茶随后便被运到怡保城里的茶庄或矿务企业,最后分散到各个矿区。自安顺到怡保这段水路,也有将近90公里,由于洗矿和生活都需要大量用水,怡保的锡矿区高度集结在这段水路沿途各地。于是,部分六堡茶在这条水路的运输途中,未及到达怡保就已经直接卸货交付给了河边的锡矿场。

  20世纪初期以后,太平地区的锡矿开采逐渐衰微,而怡保作为“锡都”的地位则进一步巩固,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广东华工不断增大怡保的人口基数,也不断推高六堡茶的消耗量。当时,英国殖民政府已修通了怡保到安顺的铁路,随后,连接槟城、太平、怡保及吉隆坡之间的铁路干线逐步完善。水陆运输线路并行发力,霹雳州在吸纳华工及其所需的六堡茶的同时,急速向外输送锡米和橡胶。直到二战的烽烟突起,战争的巨手暂时隔断了这种吞吐。

  战争过后,世界经济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复苏,此时太平的锡矿基本采罄,大量华工离去。不过,由大型锡矿坑改造而成的太平湖、留存至今的旧火车站里的道岔,以及散落民间的大量六堡茶,依然见证着这座城市昔日的繁盛。

  太平湖公园由锡矿开采后的废矿湖改建,1880年开园,是马来西亚最早的湖滨公园。

  怡保及其周边地区的锡矿开发再次进入高速爬升期。此时,往来于北端槟城和南端吉隆坡的公路和铁路网络已经完善,怡保市区的近打河两岸也修筑了河堤,近打河上船运行业已如落日余晖,进入怡保的六堡茶运输集中到了陆路交通线上。

  怡保的锡矿开发速度慢慢的变快,据《马来西亚采锡矿业的发展》一书介绍,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以怡保为中心的霹雳州最多时有大小锡矿企业数百家,从业人员超过3万人。

  兴旺发达的锡矿业造就大批富豪的同时,也使得怡保居民生活富足。如今,怡保城中,当年留下的“大奶街”“二奶街”“三奶街”已成为景点,很多游客流连其中时都望文生义,黠然一笑。据当地人介绍,这些街名的来由,源于当年锡矿主把整条街道的房产店铺全部买下,分别赠送给自己的妻子们作为私人物业对外放租。名称虽引人发笑,但从中显而易见当时锡矿主们的富甲一方。

  在持续将近一个世纪的锡矿业开发带动下,六堡茶已渗透霹雳州锡矿分布区不少居民的生活。金宝是霹雳州的一个小城,距离怡保35公里,其锡矿开采业鼎盛一时。创办于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联发号”,是该市如今为数不多的锡米收购公司之一。公司创办人杨三妹已经87岁,她至今仍清楚记得,从她小时候起,六堡茶一直是金宝当地居民家庭的日常饮料。

  怡保的人口构成以“广府人”为主,他们把注重饮食和喜爱六堡茶的生活小习惯带到了怡保,加之生活富足,怡保市内开满了广式茶楼酒楼,不仅凡夫走卒经常上茶楼喝六堡茶,就连腰缠万贯的锡矿主也将六堡茶当作日常必需品。今年62岁的郑先生曾是怡保顺兴锡矿公司的老板,他和记者说,20世纪80年代以前,当地各大锡矿公司的负责人已形成每天早上在茶楼聚集议事的习惯。当时,每人用盖碗泡一杯六堡茶,就着一桌子的点心,一边“叹茶”一边商议各项事宜。

  20世纪80年代中期后,随着马来西亚锡矿业衰落,锡矿老板茶楼聚集议事的情景一去不返。不过,当地人讲究饮食、喜欢泡茶楼酒楼的生活小习惯却延续下来。

  11月17日上午,怡保的玉福满茶楼顾客盈门,茶楼的服务人员或手捧托盘或推着餐车叫卖,精致的港式点心品种丰富,让人垂涎欲滴。同样吸引人的是,这里有多个茶品可供客人选择,其中就有六堡茶。

  虽然霹雳州的锡矿开采业日渐式微,但六堡茶已深深融入怡保华人的生活中。如今,怡保市内保留着很多传统广式茶楼酒楼,玉福满茶楼就是这里面一家。郭俊邦说,当地的传统茶楼只做早茶与午市,专供茶水糕点,下午三点左右即打烊;酒楼则从午市做起,直到晚市结束,供应各类菜式。两者相互衔接,而且一直以来都把六堡茶作为常备用茶。

  正因市场广阔,六堡茶在霹雳州的进口销售呈现奇特的多样性:从中国内地来的六堡茶,通过“广汇丰”“联隆泰”等马来西亚的“头盘商”,分销到怡保、太平的海味铺、杂货铺、药店,由这些店铺再行销售。“港产六堡茶”的销售则另辟蹊径,香港的陈春兰烟茶行成立了宝兰(马)有限公司,在怡保和太平设点售卖从香港茶庄进口的六堡茶,而香港的商人易惠才购买了怡保本地的梁瑞生茶烟庄后,也在怡保大量售卖自制的六堡茶;“慎昌行”“福华”等其他香港茶商则在怡保寻找代理商,把六堡茶交由这些代理商销售。多种营销模式并存,使得霹雳州尤其是怡保市成了六堡茶集中地。

  据蔡国兴介绍,马来西亚的锡矿业衰落后,“陈春兰”停止了六堡茶进口,但它库存的六堡茶仍支撑着怡保门店的茶叶销售业务。直至2003年所有库存茶叶售罄后,销售茶叶的门店才关门大吉。

  而梁瑞生茶烟庄至今仍在经营,茶庄老板易颂强透露,20世纪90年代以后,茶庄的六堡茶生意从始至终保持稳定,因此,茶庄放弃了原来兼营的烟草生意,专心经销六堡茶。

  根据马来西亚统计局最新公布的统计数据,怡保市有95万人口,其中95%是华人,“广府人”占了大多数。这使得六堡茶在怡保的消费市场热度一直不减。如今,在当地很多茶庄茶行、杂货铺、药店都能看到梧州六堡茶的身影。

  由于历史的沉淀,与槟城一样,怡保和太平也遗留下大量陈年六堡茶,形成了一个比马来西亚另外的地方更大的陈年六堡茶收藏圈子,而且不少藏家的收藏量动辄以吨计。20世纪90年代末期的老茶风潮兴起后,当地的陈年六堡茶市场应运而生,很多藏家都投身到这一个市场里,交易非常活跃。原先被遗忘于矿区、食堂、药店、杂货铺的陈年六堡茶被逐一搜罗,价格不断被推高。大东茶行的老板梁瑞忠是当地一个非常有名的陈茶藏家,他坦言,最近几年里,经他手交易的陈年六堡茶有几十吨,其中不少是以前梧州出口的。

  老茶承载的历史经已远去。随着霹雳河航运业的衰落,安顺的码头在1987年被拆除,海关被撤销,当年的茶船已经了无痕迹。然而,任由世事多变改,不废江河万古流。只要霹雳河水不停流淌,它就仍会讲述六堡茶的往事,见证“茶船古道”向未来延展。

  我是土生土长的马来西亚华人,自幼喜爱中国民间传统文化,尤其沉醉于中国茶道文化,因此,我放弃了中学教职,全身投入茶的世界,与志同道合者分享杯中韵味。

  有“普洱茶第一人”称号的邓时海教授,是我茶道文化上的启蒙老师,他一步一脚印地牵着我走在茶道上,将普洱茶的知识倾囊相授。

  普洱茶价格持续上涨,也带起了同属黑茶的六堡茶的价格。怡保的居民一直都喝六堡茶,我自己也从小喝六堡茶,知道陈年六堡茶在怡保留存较多。我觉得六堡茶仍然有很大的市场空间,于是自2002年开始收藏陈年六堡茶,并投入到六堡茶历史背景和文化方面的研究工作。

  英殖民地时代至20世纪80年代,怡保是主要的锡矿产区,矿工们都钟情于喝六堡茶,所以留下了很多陈年六堡茶。

  怡保的地形四面环山,只有一条近打河通往外界,在公路交通和铁路交通还很落后的时代,所有物资包括六堡茶在内的生活用品,都经水路船运到怡保。

  经过研究和分析,我认为当年从中国运茶来的货船,经过新加坡和马六甲后,便会驶入霹雳河口的安顺市。安顺曾经是一个大型的河口内港,码头水深广阔。我走访了很多安顺当地的前辈先贤和街坊老人,得知以前有很多运货来的“火船”(汽轮)都停泊在安顺码头卸货,然后将本地土产和货物搬运上船,运至外地或外国。因此,当时安顺码头附设了一个海关单位处理船务。

  近打河是霹雳河的一条支流,因为水深不足,容纳不下“火船”停泊装卸货物。因此,“火船”在安顺码头卸下的六堡茶及其他物资,就装载上一些小木艇或小帆船,沿着霹雳河溯流而上,进入近打河,一直上行到怡保,在怡保城边近打河的码头被卸下来,运到城里的茶商或矿务企业手中,最后发散到各个矿区。

  后来,公路和铁路交通发达了,怡保市区的近打河段两岸也修筑了河堤,这条水路亦告中断,近打河和霹雳河之间运货的船也慢慢地消失了。到了1987年,荒废已久的安顺码头被拆除。

  这艘被命名为“督亚冷铁船5号”的船,1938年由英国公司F.W. PAYNE & SONS 建造,至今依然停留在怡保附近的小镇华都牙也。(郭俊邦供图)

  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怡保的锡矿业开始衰落。如今,锡矿区、锡矿场已所剩无几。我们从卫星地图上能够正常的看到,近打河口到怡保市区河段沿岸,分布着无数大小湖泊。这些湖泊其实是当年怡保锡矿业衰落后留下来大大小小的矿坑因长年积水而形成的废矿湖。

  虽然锡矿业衰落了,但由于怡保人口约90多万中“广府人”占了90%以上,所以整个城市一直消费着大量六堡茶。在这里,梁瑞生茶烟庄和陈春兰烟茶行经销的六堡茶,以及香港慎昌行出品的“四金钱”六堡茶都很有名。“梁瑞生”“陈春兰”这些茶庄,在香港进口六堡茶,于怡保门市销售。陈春兰烟茶行的门店虽然已经结业,但当年卖出的陈年六堡茶,直到如今仍然有很多保留了下来。

  而梁瑞生茶烟庄门市仍在经营,很多怡保的居民都去那里买六堡茶。我和梁瑞生茶烟庄的易老板是好朋友,所以也在他手上买了不少陈年六堡茶。

  据我所知,梁瑞生茶烟庄的陈年六堡茶都是在香港制作,再运到怡保售卖,后来也有一些六堡茶在本地制作。因为怡保的华人喜欢喝陈年六堡茶,所以梁瑞生茶烟庄的六堡茶都会陈化至一定年份后才出售。

  除了“梁瑞生”“陈春兰”等经销的香港制作的六堡茶外,怡保还有很多以前“中茶”公司出口的六堡茶。如今,在怡保的六堡茶新茶消费市场上,数量最多的是梧州出口的六堡茶。

  时至今日,怡保人还是习惯喝六堡茶,不仅自家喝,在茶馆食肆也喝。在怡保,“广府人”占了绝大多数,而“广府人”有一个特性,就是讲究饮食,所以怡保的茶楼和酒楼很多。

  其中有一条街集中了很多家传统茶楼,被叫做“茶楼街”,这些茶楼一直将六堡茶当作基本用茶。在中国广东地区,茶楼、酒楼喜欢在普洱茶里拼入菊花做成“菊普”,在怡保却不同,当地的茶楼、酒楼都是在六堡茶里拼入菊花做成“菊堡”。

  因为怡保一直以来是马来西亚主要的六堡茶消费区,所以马来西亚留存下来的陈年六堡茶很大部分都在怡保,怡保的陈年六堡茶收藏量最大,收藏家也最多。包括我自己在内,很多藏家手中都积攒一定量的陈年六堡茶。

  1971年从香港寄往怡保的梁瑞生茶烟庄出品的六堡茶样品,现由郭俊邦收藏。(郭俊邦供图)

  如今,六堡茶的价格持续上涨,陈年六堡茶更成为稀缺品,茶价飇升,很多藏家都成了陈年六堡茶的卖家,但因为总体出售量少,所以陈年六堡茶还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父亲是从中国福建南安来的,而我出生于安顺市,接受的是当地的教育,所以,我用的是英文名字。

  霹雳河流经安顺市,一头通往巴生港,另一头通往怡保的近打河。我记得,在我出生前,霹雳河畔的安顺旧码头就已存在,那时的码头还是木质码头,从外地来的货船都停泊在这里。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有很多船来往于霹雳河,每天都有船从外面驶来。一般来说,从安顺向外运的主要货物是荷兰水(当地人称汽水为荷兰水),而从外地运入安顺的则是各种杂货,其中也有茶叶。货一运抵安顺,商家请的搬运工就会上船卸货。这些货物除了在当地销售外,也会运往周边乡镇。当时,这个码头附近还设有海关。

  码头对开的路口,我们称它为吉灵路口,因为,当时霹雳河航运很兴旺,需要很多搬运、装卸工人,这些工人大多是印度人,而当地人称印度人为吉灵人,所以,这个路口就被称为吉灵路口。吉灵路两边以前全是货仓。

  安顺旧码头一直使用到1987年左右。因为航运的衰落,霹雳河的运输功能结束了,现在,河里只剩下采砂船。

  我出生在马来西亚茶事盛行的巴生市,祖籍在中国福建。很早的时候已从事茶叶生意,主要经营乌龙茶。

  1998年2月,我从巴生搬到太平。来到太平后,我很喜欢这里山清水秀的自然环境,而且我发现,这里的居民同样有喝“中国茶”的习惯,只是这里盛行喝的是“大叶”,也就是六堡茶,很多本地人把六堡茶叫做“大叶”。我喝过这茶以后发现口感很不错,有一股陈香味。此外,我在太平的许多茶餐室都能喝到很上等的陈年六堡茶。那时候,太平的陈年六堡茶售价十分低廉,而在太平当地,“广府人”所占比例相对较大,因此,价格实惠公道的“大叶”在档次不高的茶餐室就成为主要用茶。

  我认真研究过太平的历史和六堡茶相关知识。据我了解,19世纪中期,太平这里发现了一个大型锡矿区,于是很多广东人就来到太平挖锡矿,使得太平的锡矿开发比吉隆坡、怡保还早。当时,来到太平的广东人分别属于“海山”和“义兴”两个私党帮派,他们还为这里锡矿的开采权发生过械斗。后来,在英国殖民政府出面平息下,双方签署协议,不再争斗,为期盼大家共同和平相处,因此,这个城市改名为“太平”。

  那时候,这些来自广东的矿工都贴身携带家乡的茶叶,其中有六堡茶。因为矿区里的工作环境比较湿热,暑气较大。有的矿工喝了带来的六堡茶后,觉得身心愉悦、精神爽利。慢慢地,六堡茶就在矿工群体普及开来,成为矿工的日常饮用茶水。据太平有的老矿工说,当时矿场如果不提供六堡茶的话,那么就很难雇到工人。

  随着太平的锡矿区开发越来越深入,来这里的广东人也慢慢变得多,马来西亚建成的第一条铁路就在太平,从太平市里连接到马六甲海峡的一个叫“十八丁”的小港口,主要为了向外运输锡米。后来,太平的铁路还连接到槟城和怡保,很多锡米就运到了槟城,六堡茶也从那里运进来。

  太平这里有很多红树林,烧炭业也是太平以前的一个主要产业,太平烧炭业发展最高峰时,炭窑至少有上百个。早期烧炭作业的工人都是华工,炭窑里面温度很高,在里面烧炭作业的工人也是靠大量喝六堡茶补充水分,所以六堡茶在太平得到普及。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英国殖民政府曾要求这里的茶商大量储存六堡茶,作为战备必需品。

  到了后期,太平的锡矿采空了,当地的矿工都南下去了怡保和吉隆坡,这里的矿区就荒废了,形成了很多矿坑。虽然太平的矿工都散去了,但很多以前的六堡茶留存了下来,所以太平的居民能经常喝到陈年六堡茶。不过,在太平,很多人都认为六堡茶不上档次,一来因为六堡茶的售价低,二来当地很多茶餐室都是用等级较低、比较粗的六堡茶,所以六堡茶就给人留下了“下等茶”的印象。

  1998年我来到太平之后,发现了六堡茶的魅力所在,就开始四处收集六堡茶,并慢慢挖掘六堡茶的历史背景和文化。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马来西亚的锡矿业迅速衰落,很多茶叶进口商的六堡茶滞销。于是,像陈春兰烟茶行销售的陈年六堡茶才得以保留到现在。据我所知,在马来西亚,最大的六堡茶家族就是“陈春兰”的“宝兰”六堡茶。我之所以使用家族这个词,是因为陈春兰烟茶行有很多用不同毛料和不同工艺制作出来的六堡茶。因此,本地茶人公认在马来西亚比较有品质的陈年六堡茶都来自“陈春兰”,这个茶庄出品的六堡茶牌子叫做“宝兰”。因为陈春兰烟茶行是一家总部设在香港的公司,而在马来西亚也有分公司,注册名称是宝兰(马)有限公司。此公司在香港制作了六堡茶后运到马来西亚,交由马来西亚的分公司出售。1986年,马来西亚的锡矿衰落后,马来西亚这边的“陈春兰”不再进口六堡茶,一直靠在门店卖以前的库存过日子。直到2003年,这些库存的陈年六堡茶都卖完了,“陈春兰”的门店才关门结业。不过,因为马来西亚这里的“陈春兰”以前不仅卖茶叶,还卖纸张,所以虽然售卖茶叶的门店关张了,但它的纸厂现在还在经营。

  1999年,我在陈春兰烟茶行的仓库里看到过上百箩陈年六堡茶。一直以来,经我手交易的“陈春兰”老六堡茶起码超过1吨。我当初买卖这种陈年六堡茶的交易价都是每公斤几十元(马来西亚林吉特,下同)。当时,“陈春兰”的员工告诉我,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茶庄仓库里的陈年六堡茶还存有四五百箩,每一箩重量都超过50公斤,所以门店才会一直有陈年六堡茶卖。

  除了“陈春兰”,太平遗留下来的六堡茶品种还有很多,香港制作的和中国内地制作的都有。目前,马来西亚市面流通的陈年六堡茶有一半出自太平。据我所知,以前,一个太平的锡矿老板在他自己的矿务公司倒闭后,把矿区上剩下的陈年六堡茶全部运回家里好好保存。到了2000年前后,这批总数达上百箩的陈年六堡茶全被怡保的一个买家买走了。

  我开始收藏老六堡茶以后,也一直从事买卖陈年六堡茶的生意,所以对六堡茶的认识越来越深。据我了解,六堡茶的制作流程与工艺一直在演变,精制六堡茶工艺从早期的蒸压发展到了后来的冷水发酵。很多“港产六堡茶”的原料来自广西,然后茶商在香港加工制作后再发来南洋地区销售。

  以前,“港产六堡茶”都是香港茶商根据马来西亚市场反馈的信息而制作的,所以成品比较符合马来西亚华人的口味。因此,现在马来西亚留存下来的很多陈年六堡茶都是“港产六堡茶”。不过,这些六堡茶到了马来西亚以后,由于这里的气候比较湿热,存放陈化的环境不同,最终形成的茶味也不同,我们把这些六堡茶叫做“大马仓六堡茶”。

  从口感上来说,“大马仓六堡茶”和梧州的六堡茶有很明显的区别。南洋地区华人喝的六堡茶一般都发酵得比较重,口感相对醇厚,而早期梧州六堡茶的口感相对青涩,这种发酵较轻的茶叶其实不太符合当时南洋地区对六堡茶的要求。因为那时候南洋地区喝六堡茶的大多是矿工,他们喝了轻发酵的六堡茶,就容易肚子饿,不利于干体力活。所以,矿区追求的是更熟的六堡茶。正因为这样,当时梧州出口到马来西亚的六堡茶要存放陈化成老茶才好销售。有这样的市场需求,自然推动了六堡茶加速发酵和陈化工艺的进步。此外,以前从中国出口到马来西亚的六堡茶都通过海运输送,六堡茶在运输期间经过日晒雨淋,某一些程度上也加速了茶叶的发酵转化。

  不过,我觉得2000年过后,很多采用冷水发酵的六堡茶过于熟化,已失去原有六堡茶的风味。【采写:西江都市报记者 苏爱清 杨麦 龙天传;摄影:西江都市报记者 苏爱清(除署名外)】返回搜狐,查看更加多